同樣,中國書法審美亦講求中正平和。孫過庭《書譜》說:“違而不犯,和而不同;留不常遲,遣不恒疾;帶燥方潤,將濃遂枯;泯規(guī)矩于方圓,遁鉤繩之曲直;乍顯乍晦,若行若藏;窮變態(tài)于毫端,合情調(diào)于紙上”。歷史上的書法名篇,無一不是雅正鮮活,充滿平和之氣:“右軍之書,末年多妙,當(dāng)緣思慮通審,志氣和平,不激不歷,而風(fēng)規(guī)自遠。子敬已下,莫不鼓努為力,標(biāo)置成體,豈獨工用不侔,亦乃神情懸隔者也”。只有達到了很高的精神感悟,才能“智巧兼優(yōu),心手雙暢,翰不虛動,下必有由”。
中國歷代精通書法與古琴者多,其代表人物就是著名書法家古琴家蔡邕和蔡文姬,蔡邕在音樂上有《琴論》,影響深遠。而蔡邕在書法上造詣很深,其《筆論》中說:“欲書,先默坐靜思,隨意所適,言不出口,氣不盈息,沉密神彩,如對至尊,則無不善矣!”可以說,蔡邕因為精于書法與古琴,所以他在寫《筆論》時能看到書法與古琴的契合點而加以精審論述,要求靜心收視,胸懷散朗,自然放松,精力集中,才能在琴音的揮毫中找到最能表達自我心境的完美方式。
中國文化
可以說,古琴和書法創(chuàng)作前都要心不旁騖,與世俗隔離,達到空故納萬境的境界。古人寫書法之前,要沐浴更衣,打坐清心,靜坐案前,氣運全身,狀難狀之境如在目前,胸有成竹,然后開筆,揮毫寫出瀟灑飄逸、疏朗空靈的書法。《書譜》說“心不厭精,手不忘熟。……意先筆后,瀟灑流落,翰逸神飛,亦猶弘羊之心,預(yù)乎無際;庖丁之目,不見全牛。”大文豪蘇東坡還有頗有個性的“五不寫”之說,即遇到以下五種情況不寫書法:凡是來人限定字體大小的不寫;未曾謀面的人求字不寫;綾絹不寫;想借東坡字畫揚名后世的不寫;來人文無深意難以下筆的不寫。這五不寫,顯示了東坡對書法的虔誠敬重,對世俗化書法和世俗心態(tài)的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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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式裝修設(shè)計居室彈一素琴,燃一炷香,焚香“如對至尊”表明對琴的敬重,而裊裊青煙能讓人脫俗純凈而收攝沉靜,達到“坐欲安,視欲專,意欲閑,神欲鮮,指欲堅”之境。在恣意書寫時,能夠有裊裊琴音相伴,定能使書與琴交相輝映,使書寫者涵泳彌漫周遭的韻律而感到身心解放,而深諳琴操的琴者也會在演奏中感到天地萬物的律動和情感旋律線的無限伸展;書法美學(xué)要求內(nèi)功深厚中鋒入紙,“力能扛鼎”而“力透紙背”,古琴演奏也講求“按欲如木,彈如斷弦”的颯颯林木震和之聲;書法用筆講求外圓內(nèi)方中側(cè)互用,在起承轉(zhuǎn)合中中展示輕重疾徐、顧盼生姿,古琴彈奏也要求運指方圓互用,樂音以清遠通透,大音希聲、清微淡遠為妙。
《尚書》載:“舜彈五弦之琴,歌南國之詩,而天下治。”幾千年來,古琴以其獨特的藝術(shù)魅力給人以心靈的感動和震憾。《溪山琴況》中對琴韻之美二十四況做了絕妙的概括:和、靜、清、遠、古、淡、恬、逸、雅、麗、亮、采、潔、潤、圓、堅、宏、細、溜、健、輕、重、遲、速。其將儒道兩家“中正和平”、“清微淡遠”的雅正虛靜精神體會的淋漓盡致。中式設(shè)計空間常以古琴為裝飾,其不事浮華,抖落世俗,追求清微遠談,從而彰顯出一派古淡疏脫、淳靜和遠、蕭散簡遠、恬淡清逸的美學(xué)意境